本文首发于《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21年第5期。微信首发于上海国家会计学院“蟠龙智汇”公众号。

张双鹏

山东工商学院会计学院副教授、上海国家会计学院在站博士后

刘凤委

上海国家会计学院教授、教研部执行主任、大数据与会计发展研究中心主任

一研究背景

2020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迅速搅动了全世界，演变为全球民众共同面临的公共危机事件。相对于世界其他国家而言，中国率先取得了疫情控制的显著成果。显而易见的是，在世界范围内尚无特效技术可言时，中国抗击疫情的出色效果需要归因为强大的政府治理能力。所以，本文特别想解开这种能力的谜团，作为应对此类公共危机基本经验的总结。

抗击疫情这类公共危机时，任何组织的单一力量是不够的，明显需要各种社会组织通力协作。所以，本文从组织协作应对公共危机的角度出发，寻找可以解释公共危机应对效果的理论。有一种理论就进入了本文的视野：协作治理理论。这种理论认为：在危机事件中政府对社会参与主体的有效协调能力，即协作治理能力（Collaborative Governance），是一种稀缺的能力，在应对公共危机时会发挥重要作用。正如社会公众所看到的一样，尽管随着经济与社会的不断发展，各种社会组织与机构的知识程度，制度水平与专业能力都得到了极大增长，但在应对公共危机事件时，仍然面临失误与高社会成本的严重问题。

所以本文推测，协作治理能力，是我国政府在抗击疫情中体现的一种独特的政府治理能力。

顺着这一理论思想的指引，结合疫情应对的实践，本文构建了用于分析我国各省级政府在疫情防控中协作治理能力的基本框架。这一框架包含了两个主要部分：分别是（1）共识基础，（2）主要协作主体之间的基本协议与规则，即机制。接下来本文就通过理论文献阐述框架的内容构成与联系，并搜集中国政府疫情防控的措施来分析协作治理能力在解决公共危机中的作用。

二研究内容与方法

有了上述框架指引，本文构建了对政府协作治理能力的分析内容。内容包括：

（1）阐释了协作治理的共识基础以及关键机制的构成，作为分析协作治理能力应用的理论基础。

（2）对每个内容的构成研究，尤其是协作治理的机制构成（作为协作治理能力构成的核心内容）这一模块的分析，测量，和产生的治理效果研究。

协作治理是面向应对公共危机的协作过程时，所形成的治理风格。显然，协作的行为过程是应对公共危机的关键，协作治理为应对危机的行为过程提供关键贡献和策略。具体而言，为协作过程提供明确的基本协议与基本法则(Ansell &Gash,2008)，即：机制。

如图1所示，在协作应对公共危机的过程中，关键的协作行为可以分解为四种相互连接的类型，分别为发起，参与，分工，沟通。由于协作过程本身是高度迭代和非线性的，这里将这种特征简化表示为一个循环。协作治理为这四种分解的协作行为提供明确和公开的策略，并由普通的治理风格（面向冲突）转为协作的风格，从而形成了四种相互关联的机制（Ansell &Gash,2008）：促进式顶层领导，开放的参与路径，明确的协作职责和透明的信息披露。

（3）对协作治理机制构成的文本测量分析。

在疫情期间，我们注意到，各级政府，以省级政府为主，都以政府公告的形式公开了一个较长时期的抗击疫情、恢复经济的方案，这为分析各级政府应用协作治理能力提供了研究条件。从而建立在收集政府公告与文本分析的基础之上，本文使用文本分析法测量了我国各省政府在应对危机中运用协作治理能力的基本情况。

这里本文的测量不仅涵盖了对六个一线城市的测量，还有30个省级政府的测量。本文将测量结果列示了表格与词云图。

①词云图效果

图2的这张词云图是六个一线城市的抗击疫情，帮助企业恢复经济的政府公告的词云图。根据词云不难看出，六个一线城市抗击疫情，恢复经济的政府文件中，以政府为起点，企业为对象，搭建了各种恢复经济的原则、规范与措施，这些内容中彰显着各个城市政府面对疫情，恢复生产时与企业之间存在的协作治理机制。

图3展示了运用协作治理四种机制之间的差异。各级政府抗击疫情恢复生产的过程中，对促进式顶层领导机制的运用最充分，其次为明确的协作职责，再次为开放的参与路径，最后为透明的信息披露。这表明，透明的协作信息披露环境，不仅仅是疫情初期，准备阶段可能导致协作治理失效的短板，也是以后政企协作治理机制建设的普遍障碍。

②协作治理的文本分析排名

表1给出了30个省份协作治理的四种关键机制综合运用占总体政府治理相对比例，即协作治理能力指数，根据各省的文本分析结果，本文给出了排名。

从排名中可以看出，30个省份协作治理综合运用比例（即政府协作治理能力）在地理分布上的差异，在沿海省份中政府治理的工作内容更偏好于协作治理的内容，这种偏好要显著高于中部与西部省份。

（4）协作治理能力在疫情防控中发挥的治理效果实证研究结果。

协作治理的这四种能力构成，以及综合形成的整体协作能力在疫情中发挥的效果如何？本文在最后实证检验了分析提炼得到的协作治理产生的疫情防控效果。

这里认为，立足于各省实践所形成的政府协作治理能力，将显著促进疫情后的经济恢复。一方面，在经济恢复期间政府面向中小企业的协作治理是政府职能的转变，从绝对管控转为服务协作，将使政府更加便利的获得来自中小企业和其他组织在应对危机的基层资源，以及分散在中小企业和其他组织之中的疫情变化信息，有利于提高决策的科学性，调动企业和社会组织应对危机的自主性。另一方面，中小企业以及社会组织在协作治理的政府关系中获得了更为宽松的经济恢复条件，并从政府部门获得更为及时，灵活的，危机应对的资源支持，有利于从公共危机中寻找到新的发展机会，从而恢复发展。所以依据上述理论阐述，在本文中提出了协作治理能力显著促进经济恢复效果（主要是第三产业经济恢复效果），以及协作治理能力改善企业市场环境的两个猜想。在使用OLS和分位数回归检验之后，实证结果明显支持了本文的研究猜想。

三基本结论

本文的基本结论如下。

构建协作治理的四种机制来提高政府协作治理能力使社会在应对公共危机时获得解决问题的更好手段。

协作治理以促进式领导和开放的参与路径为基本入口，以开放式的应对方式来解决公共危机，使参与协作的社会主体共享资源与机会，得到了到应对危机的手段。本文的研究从协作治理能力的角度解释了我国各省政府取得抗击疫情，恢复经济良好成效的一个原因。

政府在公共危机应对中使用协作治理能力能够实现经济恢复的良好预期。

本文的文本分析结果和实证结果有力的表明，政府治理内容中协作治理能力的充分运用显著改善了中小企业所在的第三产业经济恢复的速度。

协作治理使政府与社会组织尤其是企业之间建立更为良好的关系，改善了经济恢复环境。

协作治理规范的机制运行，有助于政府和企业双方在应对公共危机时实现协作过程的良性循环，显著改善了企业恢复发展的经济环境，这一结论由实证检验的结果得到。

四研究贡献

本文在以下两个方面为已有研究增加了新的理论贡献。

首先，通过解析协作治理的能力构成解释了中国政府取得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显著效果的管理原因，为协作治理理论补充了中国情景的成果。在世界其他国家看来，相较于医疗技术，中国政府强有力的管理措施归因更令人信服。但显然这些措施建立在治理能力的长期建设基础之上，本文揭示了中国各级政府在应对危机时的一种治理能力，协作治理的构成，为应对重大突发事件的结果差异提供了一种解释。

其次，以协作治理的机制构成与效果研究为政府治理补充了新的理论内容。相对于已有研究从重大突发事件的应急管理流程经验出发提供应急管理的政府职能理论，本文另辟蹊径，从协作治理的机制构建与治理基础出发，补充政府治理中协作治理能力在应对重大突发事件中的基本作用，极大的丰富了政府治理的理论内容。

作者简介张双鹏，山东工商学院会计学院副教授，上海国家会计学院在站博士后。

南开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毕业，管理学博士。研究方向：从事公司治理与战略管理，公司治理与企业价值评估等领域的研究与教学工作。主讲课程：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资产评估综合实训，公司治理（研究生课程），管理实证研究方法（研究生课程）。

主要科研成果：

近年来主持山东省社科项目一项，出版专著一部，在《管理评论》《经济管理》《外国经济与管理》《经济与管理研究》《科学决策》《南开管理评论》《中国工业经济》《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等CSSCI刊物发表论文15余篇。

研究成果先后获得2020年山东省高等学校优秀社科成果二等奖，2020年烟台市优秀社科成果三等奖，2019年烟台市优秀社科成果一等奖，2019年山东省高等学校优秀社科成果三等奖。

刘凤委，上海国家会计学院教授，教研部执行主任，大数据与会计发展研究中心主任，上海财经大学会计学博士，中国注册会计师（CPA），澳洲公共会计师协会资深会员（IPA），美国管理会计师协会（IMA）专家委员会委员，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香港城市大学访问学者，上海成本研究会理事，上海财经大学商学院兼职教授，多家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全国高级会计师考试辅导专家。

研究方向：

从事公司治理、大数据与财务管理、财务报告分析、会计准则等领域的教学和研究。

主讲课程：

全国高端会计人才（全国会计领军）、地方会计领军人才、财政部总会计师、中注协、大型企业集团财务总监、国资委董监事、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高层管理者培训课程。主要科研成果：近年来在《经济研究》《管理世界》《会计研究》《新华文摘》《中国工业经济》《中国会计与财务研究》《财经研究》等国内期刊发表多篇学术论文，荣获全国“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科）”二等奖、中国会计学会优秀论文奖、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论文二等奖。先后承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财政部、教育部、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上海证券交易所、上海市哲学社科基金多项国家、省部级和企业课题。曾荣获JP-JAE杂志亚太年会最优论文奖、国际管理学年会最优博士论文奖、上海市年度优秀博士论文、中国会计学会优秀论文奖、教育部“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科）”二等奖、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论文二等奖等奖励。

编辑：葛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