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30年时光,听冯友兰先生忆西南联大

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2021-01-19 09:00 浏览量: 4766

冯友兰(1895-1990),字芝生,河南唐河人。哲学家。1928年至1952年在清华大学任教,曾任秘书长、哲学系主任、文学院院长、代理校务会议主席、校务会议临时主席等。1948年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1955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委员。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原作建立于1946年西南联大正式结束之际,矗立于原联大校址——今天的云南师范大学校内。

在清华大学校园主干道西侧的青草坡上,有一座复制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碑体主看面朝向昆明所在的西南方向,正面刻有冯友兰先生撰写的碑文,背面镌入抗战期间参军学生之姓名,共计834人。一侧刻有西南联大校训,另一侧则为此次建碑所立的碑志。

依据地形条件设置的层层叠落的台地,和不规则的折线,凸显着中国知识分子刚直的品格。三块台地代表当时联合起来的三所大学,不同的铺地材料寓含三所学校的性格。

1938年4月2日,南迁的清华、北大、南开在昆明组成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在国难当头的日子里,三校师生高举“爱国、民主、科学”的旗帜,团结合作、弦歌不辍,不但维系了中华教育之命脉,也创造了世界教育史上的奇迹。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正是为了纪念这一段历史而建

国事维艰、物质窘迫,联大教学和生活的环境异常艰苦华罗庚一家居住在郊区一个牛圈的二楼,六年来一直过着与“牛”共舞的日子。闻一多为了养家糊口,只能利用课余时间替人刻印挣钱。因为路途遥远,很多教授都要步行十几公里来校上课。周培源每天骑马的身影,则成了联大一景。

更大的问题来自于安全。日寇飞机经常来袭,“躲防空”成了人人都上的必修课。在连绵的烽火中,师生们依然坚持求索、不懈追求

伴随着空袭警报声,金岳霖在山坡上完成了他的代表作《论道》。一批开创性的著作和学术成果也纷纷在硝烟中问世,为联大赢得“内树学术自由之规模”的称誉。

许多留洋海外的清华学子踊跃回国,以最新的知识反哺母校和祖国。八年中,在西南联大受过教育的学生约8000人,毕业生3800余人。培养出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6位“两弹一星”元勋、90位中科院或工程院院士和灿若晨星的著名文学家、哲学家、社会科学家、政治家及众多的科技工作者。

冯友兰先生在晚年回忆录《三松堂自序》中写道:“1946年上半年,三校忙于分家和准备北归的事,在有一次清华的校务会议上,梅贻琦说,我们在昆明呆了七八年,临走的时候总要留下一个纪念品吧。会上我就提议,留下一个有古典形式的纪念品。大家都说好,就推我筹备这件事情。我就筹备立一个完全合乎传统形式的纪念碑。严格地说,这座纪念碑并不是联大常委会正式决议建立的,而是作为在联大中的人为了纪念联大而建立的。碑文是我作的,碑文最后的铭词大部分用校歌的词句,可谓一稿二用。”“纪念碑按照传统的款式,署名‘文学院院长冯友兰撰文,中国文学系教授闻一多篆额,中国文学系主任罗庸书丹’。碑的背面刻着从军的联大学生名单。联大决定于1946年五四纪念日结束,纪念碑也于是日揭幕。那一天上午,先开联大的会,全体师生集合,由我朗诵纪念碑碑文,然后到新校舍后面小山上为纪念碑揭幕。经历抗战八年的联大就此结束。”

在工字厅南苑的林木丛中,甲所和丙所之间的开阔地带上,还有另一块设立于1988年校庆时的西南联大纪念碑。碑额乃闻一多教授所篆之原迹。碑上所刻诗句,首字嵌联为“西南联大”。

在钟灵毓秀的清华园中,这两座纪念碑静立在道旁。它们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一群学人的精魂,更是一个民族在患难中所迸发的精神与力量

纪念碑碑文

中华民国三十四年九月九日,我国家受日本之降于南京,上距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之变为时八年;再上距二十年九月十八日沈阳之变,为时十四年;再上距清甲午之役,为时五十一年。举凡五十年间,日本所鲸吞蚕食于我国家者,至是悉备图籍献还。全胜之局,秦汉以来,所未有也。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原设北平,私立南开大学,原设天津。自沈阳之变,我国家之威权逐渐南移,惟以文化力量,与日本争持于平津,此三校实为其中坚。二十六年,平津失守,三校奉命迁移湖南,合组为国立长沙临时大学,以三校校长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为常务委员,主持校务,设法、理、工学院于长沙,文学院于南岳,于十一月一日开始上课。迨京沪失守,武汉震动,临时大学又奉命迁云南。师生徒步经贵州,于二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抵昆明。旋奉命改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设理、工学院于昆明,文、法学院于蒙自,于五月四日开始上课。一学期后,文、法学院亦迁昆明。二十七年,增设师范学校。二十九年,设分校于四川叙永,一学年后,并于本校。昆明本为后方名城,自日军入安南、陷缅甸,乃成后方(当作“前方”——冯注)重镇。联合大学支持其间,先后毕业学生二千余人,从军旅者八百余人。河山既复,日月重光,联合大学之战时使命既成,奉命于三十五年五月四日结束。原有三校,即将返故居,复旧业。缅维八年支持之苦辛,与夫三校合作之协和,可纪念者,盖有四焉。我国家以世界之古国,居东亚之天府,本应绍汉唐之遗烈,作并世之先进,将来建国完成,必于世界历史,居独特之地位。盖并世列强,虽新而不古;希腊、罗马,有古而无今。惟我国家,亘古亘今,亦新亦旧,斯所谓“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者也。旷代之伟业,八年之抗战已开其规模,立其基础。今日之胜利,于我国家有旋乾转坤之功,而联合大学之使命,与抗战相终始。此其可纪念一也。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昔人所言,今有同慨。三校有不同之历史,各异之学风,八年之久,合作无间。同无妨异,异不害同;五色交辉,相得益彰;八音合奏,终和且平。此其可纪念者二也。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天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斯虽先民之恒言,实为民主之真谛。联合大学以其兼容并包之精神,转移社会一时之风气,内树学术自由之规模,外来“民主堡垒”之称号,违千夫之诺诺,作一士之谔谔。此其可纪念者三也。稽之往史,我民族若不能立足于中原,偏安江表,称曰南渡。南渡之人,未有能北返者:晋人南渡,其例一也;宋人南渡,其例二也;明人南渡,其例三也。“风景不殊”,晋人之深悲;“还我河山”,宋人之虚愿。吾人为第四次之南渡,乃能于不十年间,收恢复之全功。庾信不哀江南,杜甫喜收蓟北。此其可纪念者四也。联合大学初定校歌,其辞始叹南迁流离之苦辛,中颂师生不屈之壮志,终寄最后胜利之期望。校以今日之成功,历历不爽,若合符契。联合大学之始终,岂非一代之盛事,旷百世而难遇者哉!爰就歌辞,勒为碑铭,铭曰:

痛南渡,辞宫阙。驻衡湘,又离别。更长征,经峣嵲。望中原,遍洒血。抵绝徼,继讲说。诗书丧,犹有舌。尽笳吹,情弥切。千秋耻,终已雪。见仇寇,如烟灭。起朔北,迄南越,视金瓯,已无缺。大一统,无倾折。中兴业,继往烈。维三校,兄弟列。为一体,如胶结,同艰难,共欢悦,联合竟,使命彻。神京复,还燕碣。以此石,象坚节,纪嘉庆,告来哲。

编辑: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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