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黑天鹅事件”，2020年初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为我国各行各业带来了巨大影响。根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国家统计局服务业调查中心发布的我国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报告，2020年2月我国PMI指数为35.7%，比1月约下降14.3%。

从全产业链看，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几乎全线受损。从分项指数来看，受疫情影响，制造业供应链运行放缓，市场需求和企业生产均明显收缩，就业情况也不容乐观。天津大学供应链管理研究团队在此背景下展开调研，并基于调研结果为企业提供一些决策依据。

调研对象

本次调研受访企业共计106家，其中，依据2017年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与代码(GB/T 4754-2017)，七成为制造业企业，三成为非制造业企业。

图1国民经济行业分类

根据《企业规模划分标准》（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统计局、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财政部关于印发中小企业划型标准规定的通知），对受访企业数据进行整理可得，大型企业共有44家，占比41%，中小微企业有62家，占比59%。

图2 企业规模

调研结果总体表明

一、企业预估此次疫情对运营的影响持续时间在半年之内。半数以上的企业认为疫情影响不超过一个季度。

图3预计疫情影响持续时间

从受访的制造业企业来看，受到疫情影响时间最长的是微型企业，其次是中小型企业，大型企业对于疫情影响时间的预计相对乐观。因此，从中可以看出，企业规模越大，对于重大突发事件的承受能力与抵抗能力越强。

图4 制造业企业预计疫情影响持续时间

在预计订单履约情况方面，仅有24%的企业能够正常交付订单，有24%的企业出现失去订单的情况，另外52%的企业选择延迟交付订单。而制造业企业预计正常交付订单的比率仅为20%，延迟交付订单的情况较为严重。

图5 企业订单履约情况图6 制造业企业订单履约情况

疫情对企业本年营收状况的预计方面，企业总体认为的短期影响较大，接近半数企业认为疫情对企业本年营收影响在20%以上。

图7 预计疫情对企业本年营收情况的影响

对于复工时间。截止到3月1日，有69%的企业复工，复工情况受当地复工政策影响，有少数企业尚未确定具体复工时间，但是已经开始在家远程办公。

图8 预期开工时间

二、超过一半的制造业企业表示开工后的产能在70%以下。受到疫情的冲击，企业复工和恢复产能成了重要的现实问题。四分之一的企业产能恢复不足50%，近一半的企业产能恢复约50%—90%。但也有5%的企业产能预计可以超过原先水平，而这一部分企业分布在医药及交通运输行业。

图9贵公司开工之时，预计（实际）产能是原来产能的比例

此外，超过一半的制造业企业表示开工后产能在70%以下，产能损失逾三成。可见制造业企业在此次突发疫情中受到的影响极为严重。

图10 分行业类型预计产能

从企业规模来看，小微型企业的预计产能基本都在70%以下，而近半数的中大型企业预计恢复产能在90%以上。

图11 分企业规模预计产能

三、对复工影响因素的研究表明，制造企业相较非制造业企业，产能恢复的制约因素集中地体现在人力资源不足以及上游供应商受影响，同时快递物流停运也是重要的因素。非制造业除了上述三个因素之外，疫情保障用品不足的制约相对凸显。其他因素如政府管控、下游市场需求受阻也是非制造企业恢复产能的制约因素。

图12 分行业类型制约因素

考虑不同规模的企业在产能制约因素上的差异，调研结果显示最为严重的因素依然是人力资源不足和上游供应商受影响。其中人力资源不足的影响对于中小微企业尤其明显。人力资源不足是现行疫情下各地区政府管控的必然结果，相信随着疫情形势的好转，各地区逐步放宽人员复工政策后，该制约因素会得到有效缓解。

而上游供应商的影响则需要疫情的逐步缓解以及市场的整体逐步恢复来得到解决。此外，快递物流和疫情保障用品不足对于复工的制约也需要得到重视，有关部门应加大对复工企业的疫情保障用品调度与供应，确保企业复工复产工作的顺利进行。

图13 分企业规模制约因素

四、在疫情的影响下，国内外客户对订单延迟的态度差异较大。仅有24%的受访企业表示国内客户不同意订单延迟交付，而对于海外客户，这一比例为42%。这一较大差异应引起有关地方政府部门的重视，需及时对出口依赖型企业实施一定的帮扶政策。例如积极引导相关受影响企业用好用足出口信用保险政策工具，进一步扩大短期险覆盖面，出台有针对性的专业服务，提高承保效率，创新承保模式，帮助企业加强出口风险管理，减少相关企业在本次疫情中的损失。

图14 国内客户是否同意延迟订单交付？可以延迟几个月？图15 国外客户是否同意延迟订单交付？可以延迟几个月？

在所需政策支持上，近七成的企业表示迫切需要税收、金融方面的政策支持以降低疫情带来的影响。此外还有用地、用工、进出口方面的政策需求。当前，财税部门已密集出台一系列的减税降费政策以支持企业复工复产，这些利好的政策举措对于提振企业信心、维持社会稳定具有积极的作用，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更需要相关部门和责任人尽职尽责、落实落细，确保企业落到真实惠，推动经济快速恢复正常运转。

图16 企业所需政策支持

在上述研究基础上，我们又深入进行了关于我国制造业企业在此次疫情中与海外客户合作关系维持的专项研究。研究结果表明，外部环境、企业自身绩效、过往合作情况是影响我国制造业企业与其海外客户在疫情下维持合作关系的三大关键因素。

01

外部环境

外部环境主要包括全球市场竞争态势、国际贸易战略形势和国内经济运行趋势三个方面。

首先，受经济全球化影响，世界各国合作不断增进、全球市场交互频率不断上升。与此同时，全球市场竞争也呈现愈演愈烈的态势。通过问卷调查，75%的受访企业认为公司目前面临较为激烈的市场竞争。

其次，近年来国际贸易形势复杂，保护主义不断抬头，多方势力暗中较劲，国际贸易战略形势动荡频繁。2019年中美贸易战不仅改变了全球贸易走势，更加剧了国际贸易战略形势的波动。

除了上述两大因素，国内经济运行趋势也对我国企业与海外客户合作产生了不可忽略的影响。央行发布的《2019年第四季度中国货币执行报告》指出，我国的发展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国内外经济都处于调整期，国内经济下行压力较大。国内经济下行的趋势也在调整和影响着我国企业和海外客户合作的稳健性。

图17 市场竞争是否激烈

02

企业自身绩效

企业的自身绩效作为客户的重要考察指标，是海外客户选择、检验、推进与我国企业合作的关键因素。

调研结果显示，89%的受访企业表示认同其自身财务及运营绩效状况良好。通过对问卷数据进行回归分析，我们发现，疫情发生后，海外客户提供帮助的倾向与企业自身的绩效呈正相关，企业绩效水平越高，其海外客户在疫情发生时愿意提供帮助的意愿越强。

图18 本土企业绩效对海外客户提供帮助倾向的影响

此外，在运营绩效方面，运营绩效越高的企业，疫情发生时其海外客户终止合作的意愿越低，侧面反映出双方存在较为稳健的合作关系。

图19 本土企业运营绩效对海外客户终止合作倾向的影响

03

过往合作情况

企业与海外客户的过往合作情况也影响着此次疫情下海外客户与我国企业的合作倾向。本研究将过往合作情况分为整合程度和相互依赖程度两方面。

调研结果显示，78%的受访企业表示海外客户对其依赖程度较大，相反，仅有42%的受访企业表示其对海外客户存在较大程度的依赖。这一结果从侧面反映出我国制造大国的地位日益显著。

通过进一步对问卷数据进行回归分析，我们发现，在整合层面，随着我国企业与海外客户整合程度的提高，海外客户在本次疫情中为其提供帮助的倾向越高。在相互依赖程度层面，企业对海外客户依赖程度越高，海外客户在本次疫情中终止合作的倾向越高；同时，海外客户对我国企业的依赖程度越高，本次疫情发生时提供帮助的倾向也越高。

图20 本土企业开放整合程度与海外客户提供帮助倾向关系

图21 本土企业对海外客户依赖程度与海外客户终止合作倾向的关系

图22 海外客户对本土企业依赖程度与海外客户提供帮助倾向的关系回归分析结果

综上所述，在外部环境竞争激烈的情况下，企业自身绩效和过往合作情况对于我国企业在疫情发生时降低海外客户终止合作的倾向具有重要影响。

我国企业自身绩效表现越好、与海外客户整合程度越高，海外客户在疫情中终止合作的倾向就越低。当我国企业对海外客户依赖性提高时，海外客户在疫情中提供帮助的倾向降低；而当海外客户对我国企业依赖性增强时，其在疫情中提供帮助的倾向也随之提高。

吸取本次疫情的经验教训，我国制造业企业尤其是出口导向型企业应从加强供应链整合入手，积极开展内部整合以提升企业自身绩效，同时加强外部整合以强化海外客户伙伴关系，从而维护全球供应链的稳健性，降低疫情发生时客户损失的风险。

例如，我国企业可加强和海外客户之间的联系，维护良好的沟通关系；同时，推进双方信息共享，加强信息透明度；最后，为更好应对突发性事件，企业可在双方充分沟通的基础上共建应急预案，提升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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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大学供应链管理实验室依托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成员来自不同系所，学科背景覆盖经济与管理学的多个领域和学科。实验室以全面供应链管理思想为依托，研究方向涵盖了供应链+创新、新兴信息技术、金融、质量、可持续、风险等多个社会经济热点问题。同时，实验室成员主持了多项具有广泛影响力的科研项目和社会服务项目，研究成果获得诸多国家级科研奖励，对社会经济和产业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作者简介 霍宝锋博士，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主任、运营管理领域的讲席教授。研究与教学领域包括运营管理、物流与供应链管理。 顾旻灏博士，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讲师。研究与教学领域包括供应链风险管理、医疗供应链管理。 叶雨潇博士，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讲师。研究与教学领域包括可持续供应链管理、供应链人力资源管理。 李多，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管理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生。 陈雪，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工业工程专业硕士生。 施亦文，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物流管理专业本科生。

信息来源 /天津大学供应链管理实验室

封面图来源 / pexels

底图制作 / 刘 洋

图文编辑 / 侯帅涛

责任编辑 / 李 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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