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师范大学董玉琦 林琳 | 有效推进新时代教育的高质量发展——《上海市教育数字化转型“十四五”规划》解读

中国教育信息化
2022-07-28 17:19 浏览量: 3280

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专栏

董玉琦 教授 博士

有效推进新时代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上海市教育数字化转型“十四五”规划》解读

上海师范大学 教育技术系董玉琦 林琳

摘要: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一个值得理论探索并开展实践检验的重要课题。上海市作为目前全国唯一的教育数字化转型试点区,其试点工作备受关注。文章结合《上海市教育数字化转型“十四五”规划》具体内容,尝试从教育发展转型的本质、关键、战略、核心、保障等方面,对其研制中的一些重要理念加以阐释与说明。首先,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本质是教育发展的转型;其次,它的关键是要落实以人为本的理念,特别是以技术进课堂并有效改善教学为切入点;再次,它以面向问题解决为战略,通过安全、科学和有效的发展来解决顶层设计与基础研究不足的问题;又次,它的核心是进入“课堂”研究学习者的学习,并以“学校”为基本单元、以“政产学研”为合作机制、以“基础研究—初步验证—推广普及”为工作方略,实现扎实有效地推进;最后,基础研究先行为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推进提供了保障。鉴于此,作者期待上海教育数字化转型秉承以上理念,在实施过程中得到更大范围的理解,从而有效推进新时代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全社会在经济等诸多领域正在发生着巨大变化,数字化转型在我国已经成为国家战略。社会的转型必然要求教育随之变革,所以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一个值得理论探索并开展实践检验的重要课题。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2022年6月出席教育变革峰会预备会议时提出,“大力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改变教育生态、学校形态、教学方式,帮助人们适应数字化时代”

一、本质:教育发展转型

教育信息化的发展进程经历了“数码化”(Digitization)、“数智化”(Digitalization)和“数字化转型”(Digital Transformation)的演变。高德纳(Gartner)公司对前两者的定义被广泛使用:数码化指从模拟形式向数字形式转变的过程;数智化指向的是数字业务转变的过程

(一)教育发展转型的目标:全方位、深层次与系统性

《上海规划》明确提出,在“十四五”期间,要“推动教育体系全方位、深层次、系统性变革发展”。首先,全方位面向的是“宽度”。从宏观上看,全方位指教育发展转型涉及到教育的方方面面,包括教育环境、教育体系、教育平台、教育模式和教育评价等的转型。它不仅涉及工具平台的数字化、过程的数字化,更涉及与这些数字化背后对应的教育教学、教育治理等的理念转型。欧盟发布的《数字教育行动计划(2021-2027)》

(二)教育发展转型的根本:人的发展转型

“数字创新并非技术议题,用数字技术改善人类生活是一种深刻的人文主义努力”

(三)教育发展转型的成果:数字化学习新型文化

《上海规划》提出,“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上海教育建成高质量教育体系,实现教育理念创新和教育模式深刻变革的核心与关键,是促进教育公平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有效保障,是智能泛在学习和全民终身学习的有力支撑”。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教育公平、泛在学习和终身学习,其最终的指向都是数字化学习新型文化的建立。《上海规划》提倡开展全面学习、终身学习,形成学习共同体,建设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城市。规划中主要涉及以下几方面的工作:一是学习者能力的发展(如基于信息技术的学习能力、全民学习力);二是这种能力的发展离不开学习方式、学习体验的改变,提倡开展智能泛在学习、个性化学习、项目化学习、跨学科学习;三是新型学习方式需要为学生提供对应的学习环境(如大规模智慧学习平台、终身学习平台、网络学习空间、智能泛在学习空间、自适应学习空间、学习场域、数字化学习环境、网络协作学习社区)与学习服务(如学习数据、学习管理、学习诊断与干预、大规模在线学习服务、个人学习数据服务、学习支持、智能技术在线学习课程),并形成学习体系(如智能泛在终身学习体系、终身学习服务体系,其中涉及终身学习账户、学习成果兑换、学习资历等内容)。以上环境建设、服务建设、体系建设、方式改变、能力发展等维度面向数字化学习的新型文化的形成,而新文化又反映在新知识观

二、关键:落实以人为本

信息化建设中的难点是“以人为本”而非“以技术为本”,教育数字化转型关注的是人的发展,特别是人的培养方式的转型。杨宗凯提出,教育数字化需要助力学习者的全面发展

(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点:以人为本

教育部印发的《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明确将“人本”作为指导思想之一。回顾以往的教育信息化建设历程,对人的关注是不够充分的,淡化“以人为本”呈现出的其实是“以技术为本”。教育部科学技术与信息化司2020年公布的数据显示,在“十三五”期间,我国中小学校网络基础环境建设、各学科数字资源建设等情况已经取得了显著成效

(二)教育数字化转型中的人:学生、教师和管理者

数字技术为国家的社会经济发展、治理等方面提供了强大的驱动力。在“十四五”期间,我国要加快数字化转型。数字化转型要求人的转型,而教育数字化转型旨在满足人的转型需求,促进人的发展。黄荣怀提出,教育数字化转型仍然面临诸多挑战,尤其是培养能够主动适应未来数字化社会发展的人才

(三)促进学生发展的关键:技术进课堂并有效改善教学

英国著名教育理论家怀特海(Whitehead)提出,教育的目的是激发与引导学生的自我发展之路

三、战略:面向问题解决

在明确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本质是教育发展转型,关键是“以人为本”的基础之上,再反观已有教育信息化发展中“以人为本”落实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并基于现实条件来解决实际问题,是当前上海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基本战略。基于“十三五”期间全国教育信息化发展调研,本文对基础教育信息化发展的问题与对策进行了深入研究

(一)问题:不均衡、不充分和落地不足

经过二十多年的探索和发展,我国基础教育信息化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全国教育信息化进程中也存在发展不均衡、应用不充分、政策落地不足等问题。首先,发展不均衡与教育公平这一命题紧密相关,体现在教育信息化程度在区域、城乡、学校之间表现出明显的不均衡。其次,应用不充分作为主要问题,直接表现为中小学一线教师在课堂教学中使用信息技术的频率低。其背后的原因在于信息技术进入课堂教学后的教学效果不理想。最后,政策落地不足体现在,虽然我国出台了系列有关教育信息化的政策规划,在信息技术的常态化应用、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培训、网络学习空间建设、学校专职信息化支持团队建设等维度作出规定,但是《中国教育信息化发展报告(2019)》等报告数据显示,这些维度的工作并没有落地。

(二)成因:顶层设计与基础研究有待改善

优质的顶层设计可以为实践者提供有效的实施路径引导,它具有科学性、系统性和时效性。科学性以基础研究为依据、以广泛征求利益相关者的意见为支撑;系统性是在全方位的基础之上,关注各个要素之间的有效连接;时效性关注的是一段时间内的实践效果。我国教育信息化顶层设计存在内部与外部两个方面的问题。内部问题指我国教育信息化进程中基础研究不足,缺乏本土化理论支撑实践的开展,同时也缺乏相应的评估和检验,这导致有效性不足;外部问题指技术的快速发展推动了教育理念、学习环境等的变化,导致顶层设计难以有效促进教育信息化发展。

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效用价值在于同时关注质量、规模和成本

(三)对策:安全、科学和有效的发展

《上海规划》提出应对上述问题的对策是“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安全、科学、有效的个性化、常态化、可持续发展”。首先,在教育数字化转型进程中,基础环境的数字化支撑着教与学过程的数字化,这里涉及数据驱动、连通互联网等内容,提供安全的网络环境,推动数据安全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基础保障。其次,科学旨在揭示规律以指导实践,要进行科学决策、科学治理、科学制定标准、科学评价。要实现科学,存在多条路径,包括基于大数据的分析、机理的研究、多领域专家的视角,唯有此才能科学规划并利于其实施。最后,有效追求的是效果,它是高质量教育体系区别于一般化教育体系的特征,关注信息技术改善学习,而非仅仅是应用信息技术。《上海规划》倡导积极开展启发式、互动式、合作式、探究式等教学方式,探索创新教学模式,推动信息技术进课堂并有效改善学习。信息技术只有实现有效改善学习,才可能实现在课堂教学中被常态化运用;而对个性化的关注,是信息技术区别于传统技术实现有效改善学习的关键;坚持研究先行,在政产学研的共同推进下研究科学的机理,是实现可持续的路径。

四、核心:扎实有效推进

教育信息化进程中存在应用不充分的问题,表现为技术没有进课堂或者技术进课堂后没有效果。面对日新月异的产业革命和反反复复的新冠疫情,该如何有效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余胜泉在此方面有大量的研究与实践积累,例如,研发“智慧学伴”、提出“学习元”概念、在300多所学校参与教学改革试验等,这些工作都旨在支持学生更好地进行学习。《上海规划》从进课堂研究学习、学校作为基本单元、“政产学研”协同、遵循三步走等方面来确保扎实有效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

(一)进入“课堂”研究学习者的学习

事实上,技术不在教育教学之外,技术原本就是教育教学的要素之一。它作为教育中的一个要素,无论是早期的粉笔、黑板,还是如今的互联网、大数据,始终都是为教育服务的。这也就没有了在教育教学中引入技术的说法。进入课堂研究学习者的学习,就是要探索关注学习者与学习内容的关系,思考在新的背景下“人是如何学习的”这一问题的新内涵。例如,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以数字化为支撑的,而数字化更加关注数据,那么基础研究需要关注课堂学习中,学习者的什么数据是有意义的,如何开发这些数据,以及如何基于这些数据开展精准教学和个性化指导,以促进教育模式创新与变革。目前,所谓的智能产品,对学生的疑难问题仅仅是呈现“答案”,学生遇到问题时就直接告诉他应该是怎样的,这种直接灌输正确答案的方式并不利于学生的学习

(二)“学校”作为整体推进的基本单元

在我国教育信息化建设的道路上,国家、市、区、县、校等不同层面都在管理推进,国家层面从2010年至今出台了很多政策文件、工作举措以推动教育信息化建设的进程。对于教育数字化转型而言,管理重心将下移,学校将是中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21年11月发布的《共同重新构想我们的未来:一种新的教育社会契约》

(三)“政产学研”作为推进的合作机制

《上海规划》第八条主要任务中提出,要“加强政产学研合作交流,促进教育数字化转型可持续发展”。教育信息化的健康可持续发展,需要各主体的积极参与和主体间的协同合作,这样才能形成合力,推动基础教育信息化持续稳定发展。在政产学研合作机制下,各参与主体需分工明确,主体间协作互通、相互补位。秉承以上理念,《上海规划》提出,要对有关技术进入课堂并有效改善学科教学的基础研究提供基金支持,提倡通过课题征集、活动展示、成果报告等方式开展监督与共享工作,并开展年度调研与评估;要关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包括中小学各个阶段的信息科技课程设置,以及技术融合与改善学科教学的研究;要充分发挥基础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教师教育等领域专家的作用,对不同类别教育的数字化转型研究进行指导,形成科学的决策;等等。上述内容分别关注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课堂、课程、研究等方面工作的推进,涉及来自政产学研多方人员之间的合作。

(四)遵循“研究—验证—推广”三步走

教育数字化转型是全球面临的新课题,不宜盲目实践,更不应该急于大范围推广,必须在做好前期基础性研究的基础上,开展“实验区”“标杆校”“示范课”等形式的实践检验性工作。尽量避免“边探索边推广”模式,该模式不仅难以取得预期成效,也会耗费大量教育资源。教育数字化转型需要遵循“基础研究—初步验证—推广普及”的方略,以缓解政策落地不足的问题。在基础研究阶段,工作的开展以科研院所为主体,遵循以下步骤:首先,基于对国际动态的把握,针对上海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学习者的学习规律,开展大量本土化实证研究;其次,基于实证研究过程与结果,提炼技术促进学习的有效性学习机理,挖掘教育数字化转型如何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最后,形成本土化的学习干预模型,丰富具有上海特色的教育教学理论。在初步验证阶段,注重科研院所研究者与学校实践者开展紧密合作。研究者带着基础研究阶段形成的教育教学理念进入一线,通过基于设计的实施研究(Design-based Implementation Research)方法

五、保障:基础研究先行

从研究的角度来看,教育信息化主要研究技术应用于教育,教育数字化转型不仅如此,还应该涉及用技术研究教育。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大力支持基础研究工作的开展,如支持华东师范大学智能教育研究院、上海师范大学在线教育中心的建设工作。数字化转型对教育的影响,表现在教育研究上同样是深刻的。下文将围绕教育信息化基础研究“为何不尽如人意”“出路在何方”“如何研究”三个问题展开,讨论基础研究先行为教育数字化转型提供保障的议题。

(一)深层剖析现状不尽如人意的原因

教育发展是一个研究性的课题。人工智能、大数据、5G等智能技术已经渗入各行各业,开始影响人们工作与生活的方方面面。智能技术的发展改变了教与学的环境,推动了传统教学向数字化转型。新事物需要研究,但是已有研究成果的效果并未显现,突出表现为技术没有进课堂或进课堂后效果不佳。这源自于两种不利的研究倾向。一是技术导向。在基础研究还未清晰的情况下,开展大规模的智慧校园建设,开发大量的数字化资源等行动,导致“智慧校园”看不到人的智慧,大量数字化资源闲置等问题出现。余胜泉提出,信息技术对于教育的影响不应局限于基础设施建设和功能应用,而应该将人际协同(教育服务供给方式变革)与人机协同(发挥机器与人不同的优势)结合

另外,关于教育信息化发展规律,一些说法或做法是值得商榷的。例如,源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阶段说”认为,教育中引入和使用信息通信技术是一个连续或系列的步骤,包括起步、应用、融合和创新四个阶段

(二)探索解决中国教育问题的新的教育技术学研究范式

《上海规划》提出,要“创新教育研究范式,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科学发展”。面对已有不尽如人意的现状,作为教育数字化转型支撑性学科的教育技术学,其研究范式必须转变,要关注对教育创新和经典技术的研究。对此,国内诸多教育技术学研究人员不断尝试、勇于探索,其中由董玉琦领衔的学习技术(CTCL)研究就是一种有效的研究范式。学习技术研究提倡在文化(Culture)视域下统合技术(Technology)、学习内容(Content)和学习者(Learner),立足于学习者的发展规律,揭示技术促进学习的机理,从而有效指导教与学的实践工作,并在实践中促进理论的迭代与发展

认知方向探索技术支持的基于认知发展的学习改进,是学习技术理论中最早开始的研究方向,也是进展最快的研究方向。认知方向早期关注不同学科中的概念转变,研究采用二阶诊断的方法对学生学习的前概念及其成因进行测查,并针对测查结果为学生推送个性化学习资源。例如,王靖在高中信息技术课程中,调查了学生对搜索引擎、汉字的处理、资源等单元的前概念

进一步的研究将走向“融通”和“拓展”。融通指在已有的认知、情绪和思维三个重点研究基础上,进一步融合、贯通,如探索基于认知的学业情绪、基于积极情绪的创造性思维。拓展包括理论拓展和实践拓展。理论拓展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之上,更加关注核心素养,面向问题解决;更加关注在线学习,积极开展融合型学习(Online-merge-offline Learning);更加关注新技术,协调物化与智化技术。实践拓展包括规划、教师和产品三个方面,即教育信息化规划、数字化环境下教师教学能力发展和改善教学的系统开发。

(三)基于有效数据的干预研究是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点

数据驱动型研究范式经历了四代革新:第一代范式是经验科学,关注自然现象的描述;第二代范式是理论科学,使用模型或归纳的方法进行研究;第三代范式是计算科学,模拟复杂的现象开展实证研究;第四代范式将是数据驱动型科研,通过分析各种数据重构人类的经验与知识

大数据与人工智能技术为突破教育科学研究的困难提供了支持

六、结语

教育数字化转型,在比较严格的意义上来看,国内外都尚未达成完全共识。国内不同省份出台的“十四五”教育信息化发展规划各具特色,而上海市作为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实践区域,其教育数字化转型“十四五”规划也在探索之中。教育数字化转型不会一蹴而就,可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从教育内容的数字化,到教育过程的数字化,最后是教育发展的全面转型,包括创生新的教育生态。实事求是而言,教育改革与教育发展的步伐无法停歇。我们现在能够做的是,把握基本方向,面对教育改革与发展中的问题,积极探索其形成的原因,不断地给出尝试的解决方案,而且经过不断的迭代与验证,最终达成一定程度的共识。上海市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区域性先行先试的试点区,也是边摸索边实践,期待能够实现应有的功能和作用。

编辑:梁萍

(本文转载自中国教育在线 ,如有侵权请电话联系13810995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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