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江EE来源｜长江商学院EE

编者按

2020年，中国-东盟贸易逆势丰收，东盟超过欧盟，跃升为中国最大货物贸易伙伴，同时，中国已连续12年保持东盟第一大贸易伙伴地位。

在长江商学院课堂上，长江EMBA17期学员、前商务部亚洲司副司长梁文洮，分享了东南亚投资的经验和感受。

为什么要投资东盟？具体怎么投？到东盟投资一定要注意什么？梁文洮有丰富的东南亚投资实战经验，他的分享极具参考价值。

梁文洮

‍‍‍‍‍长江商学院EMBA17期学员

前商务部亚洲司副司长‍‍‍‍‍

为什么投资东南亚？

第一，从产业发展角度来说，东南亚是产业转移的主要目的地。据商务部对外投资备案（ODA）数据统计，东南亚投资主要流向是新加坡，其次是越南、印度尼西亚。这个数据跟我们在当地了解的印尼和越南的统计数据是一致的。统计数据显示这两年东南亚FDI最大的流入国是中国，超过日本。

图：商务部对外投资备案（ODA）数据

第二，成本优势。15、16年刚去越南的时候，一个产业工人的工资大概只有150美金一个月，我们的制造业企业都是几千几千人招。

现在成熟一点的劳动力已经涨价到300美元左右，高端的管理是四五百美元。现在在东南亚投资最好的是做产业工人的技能培训，在中国的发展历史已经验证了这个事实。

图：东南亚成本优势明显

另外，东南亚有产业聚集效应。什么叫产业聚集效应？我们招商的时候特别能理解，就是你光招一个企业没用或者形不成效益，它一定得是一条产业链。所以我们主张产业集群式的招商，把产业上下游都招过来，产业园就成功了。

再就是人口红利，人多市场大，年轻有技能。我们投资产业新城一定是去大城市周边，必须有1000万以上的人口，人口少了支撑不了产业和住宅市场。东盟人口规模约为6.7亿人，若视为单一经济体，其人口规模仅小于中国、印度，大于欧盟、美国，排名世界第三。中国-东盟是人口最多的自由贸易市场。

东南亚国家人口结构多为金字塔型或纺锤型，年龄结构较为年轻，社会主体为具有劳动、消费能力的青年人，社会供养负担小，具有显著的人口红利。越南人跟中国人有非常相像的地方，他们勤劳，特别愿意工作，特别愿意挣钱，热衷于电子产品消费，热衷于买地买房，这就特别适合咱们的投资。

印尼人信仰宗教，心态比较relax。

比如我们在印尼挖的人，他可能不认同有一定压力的企业文化，虽然薪资多，但是辞职率高。这种情况在印尼、马来西亚都有，但是在越南却很少。

第三，相对低廉的税收成本。东南亚的多种指向、多种因素都跟中国极其相似，但税收却很低。东盟国家为吸引海外投资进入，多采取税收减免优惠吸引跨国企业入驻，已成为除少数“税收天堂”外税率最低地区之一。比如新加坡的个人所得税是最低的，我们在新加坡的公司只交17%。

第四，相对宽松的对外经贸环境。东盟有15个国家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11个国家建立全面伙伴关系 ；59个国家承认越南完全市场经济地位；签订了17项自由贸易协定；与东盟、中国、日韩、澳新、印度具有自贸协定优惠安排；2018年3月签订《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全面进步协定》（CPTPP），同年底生效；2020年3月与欧亚经济联盟签订自贸协定；2020年6月与欧盟签订《越南-欧盟自由贸易协定》；2020年11月东盟十国以及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15个国家， 正式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

第五，相对宽松的外汇出口管制。新加坡Singapore外汇自由、无管制，多币自由兑换；越南Vietnam实行外汇管制；印度尼西亚Indonesia外汇无管制，但需向央行备案；马来西亚Malaysia外汇进出需要核准，与人民币结算需以美元搭桥；泰国Thailand外汇入境无限制，出境管制；菲律宾Philippines外汇自由；柬埔寨Cambodia外汇自由。

第六，方便。实际上投资东南亚特别方便。一是东南亚距离我国较近，深圳/广州出发5小时内各大城市基本均可达，东南亚任何1个地方飞新加坡大概有3到4个小时，飞到最远的巴厘岛，也就5个小时，在三小时经济圈里。二是文化相通，东南亚受中国文化影响深远，文化习俗有相近之处；三是他们的生活、饮食与我国相近。

投资东南亚，怎么投？

1.属地化经营，人才本地化

东南亚10个国家太多样化了，每个国家的宗教都不一样，比如印尼是世界上最大的穆斯林国家，菲律宾是天主教国家。每个国家的社会现状也不一样。

所以我们主张走出去投资的企业，一定要做属地化经营。什么叫属地化经营？最简单的一条就是学会用人。

很多的中国企业，最早出去的时候都是派一批中国人去，在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打市场。华为就是这样打下来的，他的产品好，人才也确实厉害，能融入当地，但这个方式不适用大部分企业，连语言都不通，怎么了解当地情况？所以我们觉得一定要人才本地化，现在我们在印尼和越南的主营人员均超过100人，95%以上是当地人。

在东南亚，人才是自由流动的。第一层级的人才是新加坡人，一部分新加坡人服务于当地的新加坡企业，服务于当地的外资企业，还有一部分到中国来了。我们去新加坡以后，发现新加坡的薪资水平也不是特别高，雇得起。所以我们新加坡控股公司里的财务、法务都是新加坡人。

马来西亚人是东盟的第二层人才，属于东盟的国际化人才，英语水平很好，也愿意到处跑，各个国家如新加坡、印尼、越南的高层管理基本都是马来西亚人。

用了当地的人，才能深入了解当地的一些做法，才能吃透当地的一些规定，遇到问题才能顺利地解决。

2.组织架构：总部新加坡

组织架构上，从投资的角度建议，总部一定要设在新加坡，便捷，离中国最近，航班也最多，资金在那也很安全。

与此同时，有另外一个城市——吉隆坡，虽然无法全面与新加坡竞争，但有一些特定的行业，因为行业性质的原因，他们愿意去吉隆坡。

不管你选哪个城市设总部都很安全。要注意的是，马来西亚在政局方面稍微有点动荡，如果是做政府生意的，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我们建议在新加坡设立总部，以新加坡的名义再投到印尼或者越南等其他东盟国家，这样就是东盟公司了，可以享受东盟内部的所有优惠政策，比如人员自由流动、税收优惠等等。

3.布局与选址：都市圈战略

从安全便捷各方面来讲，选址有一个都市圈战略，未必适用于所有行业，但可作为大部分行业的参考。

以制造业为例，制造业企业是租地租厂房，还是买地建厂房合适？这里面有一个讲究，大家都以为东南亚国家的土地很便宜，其实不然。印尼的地也不便宜，因为已经发展好几轮了，华人都已经把地买完了，再卖给你已经是二手了。

但是买地有个好处，就是生产经营10年后，主业收益已全部返回，然后城市发展可能饱和了，土地增值同时，又可以调规、改进了，把地卖了又挣一大笔钱。

所以投资东南亚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到土地增值的因素，如果是长期经营可以考虑买块地，如果是短平快经营，租个厂房就可以了。

说明：按照土地1公顷、厂房10000平方米测算。汇率按6.6计算，概算金额不含相关税费

投资东南亚，以下4点必须注意

第一，不管是在国内也好，在国外投资也好，一定离政客近，离政治远一点。菲律宾首富曾跟我们讲：“甭管这些政客换来换去，我都跟他若即若离，我绝不做违法违规的事情，但是我企业有发展需要时，我也不客气，我要跟他提。”他们就可以做到这样坦荡。

第二，注意宗教和文化。东南亚10个国家有多种宗教，尤其是穆斯林国家。我们要理解这些国家的员工，在尊重的基础上做到互相包容。

第三，外交方面，仇华排华情绪应予以关注。关注当地民众的一些情绪和政府的一些宣传。但你只要一心一意地专注自己的经营，不参与这些事儿，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加上前面提到的属地化经营，大部分高管都是当地人，所以比较安全，但是一定要关注。

第四，关注汇率波动，因为汇率直接影响经营效益。汇率是东南亚永恒不变的一个话题，国家一有极端事件，马上就会反映在汇率上，如果你的经营跟汇率密切相关，就多关注一下。法律方面，我们要坚守法律底线，不违法不违规。税收方面，可以找一些税务律师事务所筹划税收了，合理避税。

RCEP签订，中国和东盟的关系又到了一个新高度，假如美国重返亚太，中国和东南亚的环境会有比较大的冲击吗？

梁文洮：中国和东南亚国家有一种天然远亲不如近邻的关系，就是搬也搬不走，邻居是不能回避的，所以这种关系，决定了双方都愿意发展更进一步的更紧密的政治外交和经济关系，尤其是经贸关系。中国和东南亚发展经贸合作关系也是收益最大的。

大家以为美国的再平衡、重返亚太，好像可以任意打压我们，其实不然。希拉里当国务卿的时候，他们提出了一个重返亚太战略再平衡，当时新加坡就表达了忧虑，希望美国中国关系稳定，不要逼着他们选边站队，因为选边站队对东盟国家来讲都是一个损失。

在东盟这些国家里面，外汇的流动会不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梁文洮：新加坡自由，越南有点管制，菲律宾也是自由的。我在菲律宾有账户，可以通过网上或者是书面的形式，转出转入，可以自由兑换。

越南是这样，如果证明你的资金进去的渠道是合法的，然后有合法经营收益，那么是可以申请去买外汇退出的。比如我打了一笔钱进去买了房子，然后过两天我卖了，那么我能证明这个是自己的钱进来买的，然后卖了房子的钱要退回，是可以申请的。

大企业的用户要到中央银行备案，但是我相信越南这一方面会走得比较快，因为它是第一个跟欧洲签署的投资和贸易协定的东盟国家。相比于欧盟国家，越南在这方面的要求低很多，可以看出，越南政府改革开放的决心是很大的，他在这方面一定会逐步放开，比我们要激进，各方面都很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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