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联网时代，如何感知经济系统的动态变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应用经济学系翁翕教授用生动的案例与详实的数据回答了上述问题，并解释了“另类数据”和“感知”的具体内涵。翁翕还通过剖析微众银行揽月智能资管平台案例，阐述了ESG在市场行为和投资决策方面具有的显著优势。

他做出了三方面判断：一是追求高质量发展，亟需经济感知体系的变革；第二，目前另类数据已在城市大脑中得到了广泛应用，为相关决策提供了重要支持；第三，人工智能技术将被广泛应用于分析另类数据，提取相关信息可用于改进经济感知体系。

物联网时代来临，

如何触摸经济脉动？

本文的主题涉及两个关键词，一个是“另类数据”，一个是“感知”。

首先解释一下“感知”是什么？经济学家阿尔钦（Alchian）曾在博士生课上探讨一个问题：若在一个有很多石头的海滩上，没有任何量度工具，你要想知道某一块石头的重量，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在经济学上被称为“阿尔钦之问”。这个问题实际上对经济学无比重要。经济学谈的是经济决策，而在决策之前首先要有“感知”。你想象一下，现在若请你挑出海滩石头里面你认为最重的那块石头，这时候你对石头重量的感知就会决定你的行为。如果你认为体积更大的石头有可能更重，你就会挑更大的石头。如果你认为含有金属元素的石头有可能更重，你就会挑某种可能含有金属元素的石头。改革开放40多年，我们的经济发生了显著的进步，背后就有感知的变化，感知的革命。

另外一个关键词是“另类数据”，在物联网时代，大量传感器，包括手机、卫星、摄像头、支付终端等，产生了海量的数据。数据有什么用？可以看几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卫星遥感数据。现在这个时代，卫星体积越来越小，使得卫星的发射成本越来越低。马斯克的Space X公司就计划发射4万多颗卫星构建覆盖全球的网络。我前段时间去浙江德清地理信息小镇，发现卫星数据已经在当地形成了一个产业。

卫星数据有什么好处呢？一是全面、客观、实时，很难造假。二是成本是可控的，如今已有大量的卫星在天上飞，发射卫星的成本也越来越便宜，而且卫星数据可以合法合规地被使用。所以很多学术研究已经开始使用卫星数据，比如用卫星夜光亮度数据来预测、计算GDP。

还有很多AI+卫星遥感数据的结合，包括农作物产量预测、企业经营活动监测等。比如，人们可以通过卫星来观测企业停车场里面车的数量，了解企业经营活动状况；在今年疫情期间，武汉火神山医院的建设进度就可以通过卫星数据来实时跟踪。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是传感器数据，特别是手机传感器数据。现在利用手机定位可绘出像满天星斗样的数据图，那些亮度越高的地方，表示人口越稠密。这些数据有非常多的用途，比如对劳动力市场的监测，利用这些数据可以很精确计算每一个工厂、每一个产业园区的劳动力活跃程度，以及每一个城市劳动力的流入流出状况。

还有什么数据？导航数据。大家经常使用手机导航，而利用导航数据可以对于线下店面客流量做出预测。比如，在一项研究中，选取苹果公司的线下旗舰店客流量为研究对象，根据导航数据预测线下客流量的变化，从而进一步预测企业营收状况。用这个数据预测苹果的营收和最后实际财报公布的结果非常接近。

还有快递企业物流网点数据，也是企业业务扩张的重要指标。如果企业要在当地扩张的话，可能就伴随着快递的物流网点设立，而假如这个企业关联的物流网点都在撤的话，说明企业经营状况不良，业务需求萎缩。

ESG（Environment, Social and Governance）理念渐入人心

刚才介绍了各种各样的另类数据，但现在很多数据的应用都还是很分散，没有综合成某种指标，形成一个所谓的经济感知指标。微众银行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把上述这些数据整合起来，形成一个具体的经济感知指标——ESG投资。“ESG”是三个英语单词的首写字母，E是环境（Environment），S是社会责任（Social），G是公司治理（Governance）。传统投资看的是资产负债表等财务报表。现在ESG投资，判断一个企业好不好的时候，有的时候并不是说看企业赚钱能力怎么样？利润怎么样？还要看企业经营的过程之中，有没有损害环境？践行了什么社会责任？公司治理状况怎么样？这些维度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了，ESG投资是我国金融市场、金融投资方面重要的革新方向。

今年疫情之后，ESG理念更加深入人心。但ESG的投资方式的痛点是什么呢？痛点在于环境、社会责任、公司治理看起来很好定义，实际上则很难用数据真正去衡量。

这时候另类数据就起作用了，可以尽可能收集包括卫星遥感数据、企业公开的报表数据、舆情数据、传感器数据等数据，通过AI技术最后综合成感知经济状况的指标。

值得注意的是，卫星数据可以发挥前置指标的作用，预测未来可能面临的风险。比如，现实中环保督查往往是滞后的，等到企业被开罚单的时候可能已经排污很久了。而通过卫星数据，可以提前掌握这个企业排污的情况；通过NLP技术分析环保处罚数据，可以预测这家企业未来可能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而这种处罚最后可能对其股票价格带来怎样的影响。这就是揽月平台构造出来的ESG因子。基于ESG因子的投资策略比基于沪深300指数的投资策略，可能得到更多的回报。

高质量发展亟需感知体系革命

总而言之，第一，现在我们从单纯追求GDP转向追求高质量发展。如果说追求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那单纯考察GDP指标就不够了，因为很多环境因素并没有纳入到GDP指标里面。所以追求高质量发展，亟需经济感知体系的革命。

第二，现在另类数据在很多地方的城市大脑中得到了广泛应用，包括卫星地块信息、人口分布信息、空气质量信息等，为城市治理提供了重要支撑，也为领导决策提供了重要支持。

第三，人工智能技术将被广泛应用于分析另类数据，提取相关信息用于改进经济感知体系。如果未来决策能够基于这些建立在数据之上的经济感知来进行的话，我国的高质量发展就能够更好实现。

翁翕，现为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应用经济系长聘教授，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他的主要研究领域为应用微观经济理论，信息经济学和组织经济学。他本科、硕士均毕业于北京大学，博士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他的研究成果发表或即将发表于国外顶级学术期刊，如

编辑：刘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