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苏伊士运河中搁浅的船只已经脱困，但其经济影响和有关替代方案的严肃讨论才刚刚开始。

▲2021年3月26日，在苏伊士运河搁浅的“长赐号”集装箱船卫星照片(AFP图片)

3月29日，埃及当局透露搁浅近一周的集装箱货轮“长赐号”终于脱浅，苏伊士运河的交通已经恢复畅通。

事态的发展总算让人们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引发了反思——要如何避免类似的困境？

就像商界希望这次事故是一场意外一样，全球企业的管理层也在绞劲脑汁地思考如何才能更好地处理危机。

教授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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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简历

GOH Puay Guan | 吴培源

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

商业分析与运营管理系副教授

美国·斯坦福大学

管理科学与工程硕士

教研领域：全球供应链结构的变化、技术对供应链的影响、亚洲企业的全球化等

全球供应链受到冲击

首先，苏伊士运河事件对船运、石油和大宗商品价格、商品供应影响巨大。欧洲人甚至听到消息称他们可能会面临速溶咖啡短缺——因为原料无法及时运送过来。

集装箱运输成本同比飙升4倍，延续了在新冠疫情下加速的趋势。

目前这艘货轮已经脱困。无论需要等多久，堵塞最终都将得到缓解。但事故对全球供应链有什么潜在影响？

这关系到错过交货时间、销售损失、生产停工期、过期产品和保险索赔等各种问题。

这些问题不仅是“长赐号”的，也同样适用于其他受影响船只。托运人、收货人、航运公司、货运代理和保险公司需要进行漫长的多方谈判来讨论由谁来承担这些费用。

考虑到每天有数十亿美元的贸易往来通过苏伊士运河实现，这些潜在商业债务范围将不断扩大，直到船只堵塞问题得到解决。

拥有战略储备的国家还可以喘口气。不过就像新加坡交通部长王乙康(Ong Ye Kung)提到的，这正是新加坡计划削减库存以应对的情况。

其他运输方式如何？

短期内，航运路线仍在改道，主要是通过绕道非洲好望角。

绕行好望角的航程更长——超过10天，所以同样会导致延误，而且成本更高。尽管首先延误的是欧亚航线的货运，但由于船舶运力紧张，延误也将影响其他所有航线的货运。

▲自苏伊士运河重要航道被堵塞以来，数十亿美元的货物在运河两端滞留。这迫使企业考虑绕行非洲好望角，但这条路线更长且成本更高。(AFP图片)

因此，问题在于这是否意味着其他交通方式的使用会增加？

我们可以使用空运，但空运成本更高，往往被用于紧急运输，例如生产所需原材料，或用于维护和修理的备件缺货时。

空运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发货地、距离、货物的体积和重量。

据货运管理公司Freightos计算，一件家具从深圳运到美国，海运价格为1,200美元，而空运价格则高达4,000美元。

空运更适用于体积较小、重量较轻的物品，如通过电商平台购买的化妆品、时装和电子产品等消费品。对于这类物品，买家可能不愿意等待，空运成本也比较低。

然而，空运不太可能大幅取代企业的大型航运，因为这种提前计划的例行补货订单一般通过海运运输更有效率。

当企业不需要船舶时，一般会选择陆路运输——如铁路和卡车运输。

由于去年新冠爆发导致的港口延误，陆路运输需求出现了激增，进而推动了技术整合。随着电子商务在世界各地蓬勃发展，能够确保机场、海港和最后一英里运输之间实现无缝衔接，让企业得以选择效率最高的路线。

在某种程度上，相关基础设施的大规模建设在新冠前就已经出现，服务于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蓬勃发展的贸易往来。

铁路运输促进贸易发展的一个例子就是从中国到欧洲、途经俄罗斯和中亚的铁路路线。这条路线在2010年早些时候开通，已经成为了“一带一路”倡议的一部分。

在此期间，从中国到欧洲的铁路和卡车运输量也有所增加。据运输集团Geodis表示，运输量增加了近一倍。但是，这些陆路运输方式无法取代海运，主要是因为运输方式受车辆大小、时间、燃料和人力成本的限制，其效率低于海运，成本也比海运高昂。

新冠疫情还降低了多国跨境长途卡车的运输效率。因为加强了检查、筛查和海关工作，中越边境口岸等地的等候时间变长。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承诺为司机接种疫苗，或许可以缓解这一问题。

虽然这些都是可供公司选择的运输方式，但从长远来看，能否被更广泛的采用将取决于运输价格，以及如何实现顺畅的边境通关。

供应链弹性耗资不菲

从长期来看，苏伊士运河事件很可能反映了近年来较为突出的一项趋势，那就是企业更加关注供应链和业务连续性。

不过，确保供应链连续性成本更高。它涉及到维持更多的库存，而不是专注于准时交货(JIT)。

保障供应连续性需要确保拥有多种货物来源，这会增加物流成本和产品价格。各国和企业也在探索近岸替代品，特别是食品、药品和能源等关键供应领域。

例如，新加坡对于食品供应弹性的关注：从当地生产商那里采购的蔬菜可能会更贵，因为这些蔬菜是在土地稀缺的新加坡生产，并且采用了先进的垂直农业技术。

因此，企业不得不在应急计划成本与中断成本之间权衡利弊。

▲长赐号集装箱货轮搁浅造成苏伊士运河入口众多船只堵塞入口(Refinitiv图片)

如果这次货运中断像黑天鹅事件一样罕见，那么额外支付风险缓解成本是没有意义的。

但如果我们预计将来会定期遭遇某种形式的货运中断，那么在商业上，为备用计划的额外成本付费就是有意义的。

全球供应链结构的变化

总体而言，苏伊士运河事件可能不会引起供应链的重大改变。但由于新兴市场、贸易关税、自动化和电子商务等技术以及最近新冠疫情的影响，全球供应链格局一直都在发生改变。

我们更有可能看到的是组合方法，也就是业务组合分布在不同客户和不同国家手中，而不是一刀切的方法。

▲苏伊士运河管理局于2021年3月25日发布的一张图片显示，埃及拖船试图解救长赐号货轮。这是一艘长400米、宽59米的船只，船身侧倾，阻碍了埃及苏伊士运河水道的所有交通。苏伊士运河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运贸易航线之一。埃及苏伊士运河管理局表示，在这艘货轮重新上浮之前，他们会“暂停航行”。(AP图片)

企业可能会认为，在某些市场、产品和贸易路线上，多样化是关键；而在风险较小的市场或更稳定的业务中，采用经过时间考验和值得信赖的方式就足够了，而且更具成本效益。

企业需要了解整体趋势，从中长期角度进行投资，同时也要为不可避免的短期经营波动做好准备。

全球供应链将继续多样化，区域供应链也将在全球范围内相互联系起来。苏伊士运河事件再次提醒新加坡，在长期规划中需要重视供应链弹性。

编辑：刘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