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教授潘际銮:只要国家需要就该去做

云南师范大学泛亚商学院
2019-03-18 10:00 浏览量: 3565

MBAChina网讯】编者按:

南渡星辰,教育荣光;撷英采华,人才辈出。

大师是大学之精魂,与大师邂逅,是场伟大心灵的精采对撞。

如望星空,如观文山,如瞻大河,大师让我们瞻仰伟大,汲取智慧;大师让我们感悟人生,将生命洞穿。让我们一同怀着温情与敬意走近联大教授,汲取那份超越时代泥淖的力量。

“学知识要很扎实,学习的目的要搞清楚,要为国家服务,少想名利。”——潘际銮

“从10岁到18岁,我在昆明度过了人生中很重要的8年。”

“我们那个时候学习和成长的环境恐怕你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很难理解。家已经没有了,如果国再没有了,就永远也回不去了。我们拼命学习,就是抱着一种决不能让国家亡了的紧张感。”被称为“中国焊接第一人”的潘际銮院士,曾经完成我国自主生产的第一套核反应堆焊接工程,为秦山核电站担任焊接顾问,攻克高铁轨道焊接难题。

“1937年底,日本军舰开进了吴淞口,紧接着南京也陷落了。1938年,我们一家背着铺盖卷离开江西老家,成了难民。”潘际銮说,在逃难途中,他不幸感染伤寒,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在持续的高烧与昏迷中,他几乎是趴在父亲背上抵达广西的。父亲宽厚温暖的肩膀,成为他在逃难路上最清晰的记忆。

经过数月颠簸,一家人在昆明落脚:“在昆明也是居无定所。一般是父亲在哪里工作,我们全家就搬到哪里。昆明周边的禄丰、安宁、弥渡,我都呆过。在考进西南联大之前,我念过6所中学。”

(抗战时期的昆明城门)

刚到昆明时,我们一家人借住在少数民族群众家中。一楼两侧的屋子是主人的房间,正中的大厅是牛圈。牛圏上方原是堆草料的地方,被主人家腾出来给客人住。二层的楼板留有缝隙,天气热的时候,牛圈中的气味便蒸腾到潘家的房间。

由于家计十分艰难,潘际銮有时进学校读书,有时又不得不辍学做些零工帮补生计。“母亲那时候在外面摆香烟摊子,靠卖出一支一支的香烟贴补家用。云南水果不是特别多吗?我母亲就让我从乡下担一些水果到城里去卖。路上本可以搭一段火车,但我们没钱买车票。母亲让我穿上哥哥的军装,装成士兵,希望能免费搭车。我那时候十三四岁,营养又跟不上,长得很瘦小。检票员看到我,说什么也不相信我是当兵的,拉住我一定要让我买票……”

在极其不稳定的生活状态中,潘际銮全凭兴趣学习。“外在的动力是没有的,那时的驱动力就是对念书的兴趣。所以我后来觉得,学习是别人帮不上忙的事,必须得靠自己。自己有动力,才能学得好。”

1944年,不满17岁的潘际銮参加云南省全省会考,考了第1名。“榜单张贴在很热闹的街上,我的名字排在第1个。但家里人都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父母亲甚至连赞扬的表示都没有。所以我自己也觉得平常。”

(1944年潘际銮在西南联大)

凭着会考第1名的成绩,潘际銮被西南联大直接录取。“我父亲在铁路上工作,是做文职的。他接触过很多技术人员,很早就认为技术非常重要。这个观点,我们几个孩子都接受了。”受父亲的影响,潘家的孩子几乎都报考了工科院系。潘际銮选择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

在西南联大,拓东路工学院是一处有些特别的存在。其他院系的学生热衷选修或旁听其他院系课程,工学院学生却很少这样。其他院系的学生常常在校外兼差以改善生活,工学院学生这样做的同样很少。“没有办法,工学院的学习非常紧张。”潘际銮说,每学年,工学院都会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因考试不及格而重修。

机械系有不少老师以要求严格著称。教机械学的孟广喆教授,总以考倒学生为乐。“我们背地里叫他‘孟老二’,但心里是很佩服他的。因为越是有水平的老师,要求越严格。”因为考试不及格的学生太多,孟老师还发明了“开方乘十”的计分方法。“把你的卷面分数开平方之后再乘以10,比如考36分,开方乘10之后,就是60分了。但这不是降低要求,反过来是因为要求太高,卷面分虽然低,实际水平是不低的。”

(孟广喆教授,前排左二)

“机械系的老师,很多是从国外回来的。有留美的、留英的、留德的。”潘际銮回忆,因为有留学背景的老师多,机械系许多课程是全英文授课。教水利机械的李辑祥教授语速慢、吐字清晰,又很有逻辑。学生们把每一句话都记下来,一堂课讲完,就有了一份英语讲义;一学期下来,就是一本教材。教热力学的庄前鼎教授则语速很快,还带口音。学生们有时听不懂,只能靠课下啃教材。

工学院使用的教材也大都是外文的:“数学最好理解,文字少、公式多;物理就不行,大段的文字,看不懂就理解不了。”为了过语言关,潘际銮字典不离手,背生词、查资料,下了死功夫。“头3个月非常困难,后来慢慢能看懂了。那时英文水平提高得也很快。”

语言只是第一关。西南联大的教学,对潘际銮的学习方法也是一大挑战。“我中学时物理学得非常好,但在大学里第一次物理考试就不及格。”挫败感是前所未有的,潘际銮默默地从中寻找原因。“我发现考试的内容不仅仅是老师课堂上讲到的内容。我过去习惯了老师讲什么就学什么,这个时候就感觉到不够了。”分析了自己的问题,潘际銮在学习上更加注重触类旁通。对于一个问题,他不再满足于课堂上的讲授或者教材上的分析,而要尽可能搜集相关资料,把问题彻底弄懂,融会贯通。在此后的科研工作中,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老师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在西南联大虽然只有两年,但改变了我的治学习惯。”

1948年,潘际銮(圆圈标记)毕业照

受战争的影响,西南联大的办学条件十分有限。潘际銮记得,当时的宿舍是一间大开间,铺了20张双人床。40个学生挤在一间屋子里生活。房间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床板里还寄生着臭虫。宿舍没有浴室,无论冬夏,大家都只能打井水洗脸擦身。

(联大宿舍一角)

“我们没有名利的想法。国家都快亡了,哪里想到去当个什么长、弄点什么钱。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国家兴旺,我们也许有出路;国家不兴旺,也就谈不上前途。那时的勤奋,都是超越功利的,个人的欲望很少。”从中学到大学,潘际銮学习的动力由纯粹的兴趣转向了“担负起天下兴亡”。

“梅贻琦的观点是,大学是大师之学。西南联大办教育,所有院系请老师,都是当时那个领域里最杰出的人物。那时候的老师们也非常不容易。拿工学院的老师来说,国家那样困难,他们还是回来了。他们从国外带回先进的学术思想和学术内容,虽然是在战时,还是让我们接受到现代化的、先进的教育。”对国家民族的责任感,是西南联大师生之间共有的默契。教师倾囊相授,学生努力奋发,目的都很明确——让国家强大起来。

(潘际銮与焊接机器人)

潘际銮说:“人的一生中,价值观的确立就是在那么一段时间里。”对国家命运的关切,为国家奉献的决心,成为他贯穿一生的坚持。“后来选择焊接作为研究方向,有人说这是‘焊洋铁壶的’。但我想,只要这是国家需要的,那就应该去做。”

(潘际銮重返联大旧址参加80周年校庆活动)

大师生平简介

潘际銮,1927年12月24日出生于江西瑞昌,焊接工程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西南联合大学北京校友会会长,中国焊接科学的奠基人,曾多次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项。

文字来源丨《云岭先锋》 记者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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