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EMBA袁春雨:时间如镜,照见真实的自己

MBAChina
2016-11-22 10:01 浏览量: 5202

MBAChina网讯】长江商学院EMBA「长江长」对话各界前沿人物,本期人物:长江EMBA28期 · 剧作家,著名影视制作人,大唐辉煌传媒执行总裁,袁春雨,讲述Ta的精彩人生。




“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什么?”


袁春雨坐在对面茶桌,举起盖碗,斟出红褐明亮的普洱。他生于1965年,今年恰是知天命之年。


我脑海迅速转动着几个关键词:温暖、理性、想象力——不料袁春雨的答案是:“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人拥有虚构的能力。虚构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聚合部落,凝聚人心。人创造了神话,虚构让人类实现了大规模的合作。虚构的故事一直在改造世界。影视剧创作本质上是一种虚构的艺术。”


袁春雨的影视之路,源于一颗闯荡的心。


文青年,老北漂


他是湖南安化人。安化是黑茶的故乡,梅山文化的发源地。八十年代,袁春雨是一位文学青年, 写过一些诗和小说,也在全国各大报刊发表过若干作品,但他真正向往的是自由和外面的世界。九十年代,他与当地几位朋友曾相约一起闯荡,出发前,朋友们互相砥砺:苟富贵,勿相忘。


袁春雨曾南下深圳与朋友一起创办公司, 因为意外原因无果; 2000年,他带着两千元钱坐火车来到北京, 不认识人,不认识路,说不好普通话,如此开始了闯荡生活。后来,经人介绍到剧组修改剧本,三个月下来赚得几万块稿费。这个薪酬,是安化不足千元月薪的若干倍,诱惑力蛮大。“来北京前,还有玩票的心态,一旦来了,想法变了:要么不来,来了就别走”。2001年,袁春雨加盟电广传媒节目分公司,后任文学总监,分管节目策划和制作。不久,袁春雨接来妻小留京,没有北京户口,小孩入读私立学校,花销颇多,三分之二的薪水,耗在教育与房子的月供上。


“那是一个焦虑的时期,生活和工作有太多的不确定性”。2002-2004年,公司有三部戏一度面临毙掉:《绝对权力》、《军人机密》、《张爱玲传奇》。《绝对权力》根据著名作家周梅森的小说改编,由唐国强、斯琴高娃主演,这是一部反腐大戏,故事讲的是市委书记与市长之间的角力,送到上面审查被驳回。《军人机密》讲的是两个军人家庭的沉浮,横跨解放战争前后,还涉及到大跃进与文革,同样审查受阻。《张爱玲传奇》开拍时较顺,突遭一位老干部写信投诉:张爱玲的前夫是胡兰成,胡是大汉奸,做过汪伪政府的宣传次长,怎么能为一个汉奸的前妻树碑立传呢?


袁春雨奉公司之命到广电总局跟有关领导沟通,一度天天在总局北门等候,闻听领导在办公室,即刻驱前请教修改方案。在总局走廊里被人碰到时,常被笑言:又来上班了。


后来,三部戏经过修改最终播出,《绝对权力》还斩获了金鹰奖。但整个制作和审查的过程是非常焦虑的。除却审片的周折外,电视剧的制作,还有很多不可预期的制约因素。


2005年,电视剧《梅艳芳菲》开拍,剧组一百多号人已聚在一起,箭在弦上,突然主演出了问题,戏立马停摆。这就好像举行婚礼时,忽然没有了新郎。当时,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选定主演,剧组一百多号人全部解散,一时人去楼空。袁春雨也不敢回北京交差,“那段时间,我常常到网吧通宵打游戏排解压力”。后来,剧组排除万难,经过近二十天全国层层海选,最终才选定了主演。


冷眼观狂潮


中国的影视业大概以2009年为界,标致性事件是2009年华谊兄弟上市。2010年,房企与煤老板青睐影视业,杀进又杀出。海量的 “傻钱”如潮水,倾入了本不平静的的影视行业,多风的池塘变为波涛汹涌的海洋。2015年,当华谊股价突破500亿,乐视突破1000亿时,BAT巨头相继成立影视公司,各路资本也纷纷杀了进来。2014年,3000万投资的电视剧是行内正常开支,到2016年没有一个亿的预算,投资制作公司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当下,中国拥有七八千家影视公司,仅2015年北京就新增加一千多家影视公司。


期间,袁春雨任职大唐辉煌传媒执行总裁,见证了影视业狂飙突进的裂变时期。试问,这么多家影视公司,盈利几何?他揭开了这个谜底。


每年生产一万六千多集的电视剧,只有一半能在卫视黄金档播出,而能上*卫视的又要减出一半,最终能赢利的估计只有二三成不到。再如,一年投拍一千部电影,可上院线排片的,挣得漂亮票房的估计也就是一二成。制作公司是乙方,有诸多无奈,还能理解;甲方,电视台和影频网站应当舒服吧?未必。据称,国内当下*卫视日子尚可,大部分卫视也是步履为艰,各大电视台的购片主任每天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昨晚播出的电视剧收视率情况,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台长与制片主任的心情指数与收视率挂钩。


全国排名第一的视频网站爱奇艺,2014年亏损11亿,2015年亏损23.8亿。他们的日子能轻松吗?全国有七千多家影视公司,市场份额没有超过5%的,这个行业一天到晚刀光剑影杀得眼份外红。今年电影暑期档是九年以来首次零增长,七月份的票房出现了五年来首次负增长。最近,光线传媒宣布裁员20%,华谊兄弟减持股票开始套现。大佬们恐慌了,开始储备粮草准备过冬。


钱,到哪里去了?


影视行业的老板们追IP、追名导、追明星,制作成本不断疯长。前年,据传周迅拍《红高粱》拿了3000万的片酬,业内一片惊呼;今年网传她拍《如意传》片酬已经高达一个亿。业内一个流行的说法是:全行业都在为明星打工。很多上市公司一年的净利润,远不及一个明星的收入。恐惧。这是一个资深影视人的心境。怎么战胜行业本身与资本带来的恐惧?袁春雨引述二战期间罗斯福总统的名言:我们唯一的恐惧是恐惧本身。


未来一定是个赢者通吃的时代。两大趋势正在凸显:一是中国电影的票房全球第一,2020年前后有望达到1000亿;二是市场高度集中,国内会出现8家左右大型的影视公司,他们会占60%以上的市场份额。行业洗牌的高峰期正在到来,如果你手里捏的是一手臭牌,淘汰出局是必然的。


光阴似“鉴”


欲知未来,必先了解自己。老子云: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强者只相信因果,弱者才相信运气。袁春雨说:“来长江商学院学习,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自己静下来, 真正了解自己。”只有知道自己要什么,才会放弃不要的东西。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使命。比如黑泽明的使命是拍摄伟大的电影。


拍完电影《没有季节的小墟》,票房惨败, 黑泽明陷入事业低谷,雪藏五年,融资无门,几欲自杀。他写就《影武者》剧本,无钱拍摄,竟然以画笔当镜头,一画数年,将一部电影画成。美国的科波拉与卢卡斯两大名导闻讯,为之撼动,专程到日本,以粉丝的身份拜访黑泽明,协助融资拍摄。1980年,《影武者》上映后,揽奖无数,亦是当年日本票房最高的电影。


袁春雨自称是一个自由主义者,每个人的自由表达和内心体验尤为重要。创业从根上说,是怎么利用的自己的时间?怎么看待行业的周期起伏?时间就是自己的镜子,能照清楚过去, 也能照见未来。他细读老子,如用两个字去概括《道德经》,那就是“真实”。


易中天说:中国目前处于没有核心价值观的时代。身强力壮,东张西望,钱包鼓鼓,六神无主。影视圈现在就是一个东张西望的江湖,喧嚣忙碌,很多人一天不在台面上,不在舞台的中央,就会莫名的恐慌。其实,没必要这么慌慌张张地活着, 个体的人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重要。什么东西抓得越紧,流逝的速度也许就越快。从容才是真正的修行,袁春雨倡导读一些“无用之书”,他现在的生活哲学是:少即是多,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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